声明: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老公第 99 次扯谎去乡下照顾离婚小青梅时,我突然觉得结婚挺没意思的。于是听从新闻的号召,决定去南方特区搞建设。提交特区边防证申请后,邻居大姐一脸震惊地看着我。「你们可是多少人羡慕的国企双职工,丢掉铁饭碗你家周厂长能同意?」我笑了笑。边防证到手还有一个月,够我和周建国离婚了。
1
食物中毒的第八天,我在医院碰到了周建国。
他正搀着杜小兰母子,三人有说有笑。
看到我后,空气突然变得很尴尬。
杜明宇故意朝我脸上吐了口唾沫,杜小兰连忙把他护在身后,并道歉说:
“嫂子,都怪我没文化,没把明宇教好。
你身体怎么样了?煲汤的时候我没注意到排骨不新鲜,我……我真是一事无成,真该死。”
她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,正要再扇时,被周建国用力拉住了:
“你也不是故意的,别这么说丧气话。”
杜小兰看着我的肚子,突然大哭起来:
“建国,要是你的孩子出了什么事,我……”
可能怕杜小兰自责,或者他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,周建国抢先回答我:
“食物中毒最多只会影响胎气,别担心,没什么大碍。”
他只要看我一眼,就会发现我脸色苍白如纸。
他只要翻翻我的病历,或者问问旁边的医生护士,就会知道我们的孩子在八天前就没了。
食物中毒那天,我大出血,差点死在手术台上。
主治医生给电子厂打了好几十个电话,都找不到他。
而他呢,医院里一直陪着同样中毒的杜小兰,还得照顾杜小兰已经八九岁的孩子。
整整八天,他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。
我和周建国原本是国营电子厂人人羡慕的大学生夫妻。
结婚后,我才知道周建国有个农村来的青梅杜小兰,她年轻时卖头发、卖鸡蛋,资助过周建国读书。
前几年,杜小兰的傻子丈夫跑了,孤儿寡母无依无靠,就跑到县城投靠周建国。
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。
一开始,我对周建国照顾这对母子没什么意见,但渐渐地,他连家都不回。
不是修杜小兰家的灯泡,就是辅导杜明宇做作业。
逢年过节,他总是先陪杜家母子过,厂里发的福利只有他家有,他们倒像一家三口,我倒像个外人。
怀孕后,我郑重其事地和周建国谈过这个问题,让他和杜小兰保持距离,这样也对母子俩的名声好。
周建国当时点头答应,但我孕期反应严重的时候,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往杜小兰家跑。
他说:“小兰胆子小,她家没个男人,外人会欺负她的。”
出事那天,周建国在省城出差,已经一周没见杜小兰了。
杜小兰以为是我在背后搞鬼,提着一袋排骨就跪在我面前哭。
她抹着眼泪,讲她资助周建国的陈年旧事,说自己是个累赘,求我看在周建国的份上,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。
我好不容易把她扶起来,她非要替周建国当保姆照顾我,端了一碗排骨汤让我喝。
我担心喝多了她会更纠缠不清,影响我胎气,只抿了一小口,没想到小腿立刻见红。
她慌忙把责任推给排骨汤:
“这汤里只有萝卜排骨和人参,人参有手指那么粗,都是建国给我的好补品,你别胡说八道……”
说完就开始大口喝汤。
周建国赶来的时候,第一眼看到的是杜小兰鼻孔出血跪地求我。
他一把抱起杜小兰就往县卫生所跑。
至于我,他看到床上的血迹,只是对邻居大姐说:
“知音吃坏肚子了,麻烦扶她去卫生所。”
我是被担架抬到卫生所的。
下床走两步就大出血,血流得太厉害,还没到卫生所,医生就说孩子保不住了。
大出血的手术做了整整24个小时。
三天后,我醒了过来。
第一件事,我就告诉自己,我必须远离这两个恶魔。
我掏出手绢擦干唾沫,又狠狠甩回给周建国。
他扯下手绢,在针锋相对的气氛中,他冷冷地告诉我,杜小兰的中毒症状还没好,他还要在医院待几周。
我无所谓的摆摆手:“随你便。”
2
出院之后,我一刻也没耽误,直接去了县里的邮局,去取我的挂号信。
那封信是一位南方经济特区的大师姐寄来的邀请函。
就在那一年,有一位老人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,自此之后,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,万象更新。
师姐在信里特别叮嘱我,特区发展得特别快,让我赶紧过去。
我拿着邀请函还有单位开具的证明,去派出所办特区边防证。
办理边防证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,我就回家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收拾了一下。
秋冬季的厚衣服我穿不上了,就把它们捐给了村里贫困村的妇女。
还有一些大学时期的专业书籍,带不过去,我就捐给了夜校。
看到了几张我和周建国大学时期、刚结婚时拍的照片,那时候我们笑得多开心啊,可现在看,只觉得无比刺眼。
于是,我把这些照片全烧了,还把给宝宝准备的小衣服、小鞋子也一起烧了,把骨灰埋在了周建国最心爱的发财树下。
周建国回来的那天,家里几乎被他清空了一半。
他可能很久都没关注过这个家了,只顾着闷头收拾行李,也没发现什么异常。
“刚回来,这是又要去哪儿啊?”
门外传来杜小兰的声音。
她牵着杜明宇,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号防水腈纶行李袋,这种行李袋我在邻居家见过,是电子厂发的。
她把行李袋放下,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,很激动地说:
“嫂子,建国要去京市出差,明宇一直想去看看万里长城,建国就打算带他一块儿去。
我跟着他俩一块儿去长长见识,顺便帮忙洗洗袜子,做做保姆的工作,凑个数,你别多想啊。”
周建国担心我阻拦他,难得解释道:
“明宇正该增长见识的时候,我先带他们去,等以后有空了,再带你和宝宝去。”
我一下就想到了刚结婚那会,我和周建国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,一直说要去京市看看。
可是每次确定行程,老家的杜小兰总会出状况。
第一次是家里鸡窝被弄乱了,得让周建国回村找鸡蛋。
第二次是杜明宇发烧了,得让周建国送他去医院。
第三次是她被隔壁村老王调戏了,周建国回村跟人打了一架,额头上缝了五针。
那之后,杜小兰母子就被周建国接到了镇上,他出钱给他们租房子,出钱供杜明宇上学,还把家里的存款给杜小兰当生活费。
一开始杜小兰还客气一下,到后来给多少要多少,生活费要是没用完,就提前找周建国要。
我自然是很有意见的,京市一直没去成,家里的存款还被杜小兰母子花光了,这哪算什么报恩啊,简直跟在外面养人没两样。
可是一说到这个事儿周建国就嫌我小气。
“要不是小兰资助我上学,我能有今天?做人得懂得感恩,你一个大学生,觉悟还比不上农村妇女,以后还怎么当厂长夫人?”
在周建国的观念里,自己是厂里不可多得的高学历大学生,技术好,又能干,来厂里没几年就当上副厂长了。
等老厂长退休,副厂长这个位置肯定是他的,所以娶我是我的福气。
在外人面前,他总是一副尊重老婆的绅士模样,所以要是把杜小兰的这些事儿说出去,大家肯定觉得我小心眼。
我只能无奈地苦笑一下,然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。
周建国把我拦住了,他说这次出差带杜小兰母子会把京市著名的景点都逛个遍,要花两个星期,让我自己去产检。
我忍不住冷笑:“产检的时候你陪过我哪次?哪次不是我自己去?”
电子厂副厂长是配车的,何副厂长的媳妇和我同时怀孕的,人家丈夫车接车送,每次产检都准时陪着。
我跟周建国说这个事儿,他听了特别生气,还严肃地批评我。
“公司的车不能私用,你不能为了自己就破坏了我的工作作风。”
我原以为他会一直坚守这个原则,可是杜小兰回村、杜明宇郊游,还有上次食物中毒,他二话不说就用公车私用。
车谁都能坐,就是我不能。
我甩开他的手,有气无力地说了句“玩得开心”。
京市我能自己去,产检我也能自己去,他不肯关心我,那我也不期望了。
3
两周后,三人容光焕发地从京市回来了,杜小兰拿出一本砖头般厚的相册递给我看。
照片里,他俩戴着同样的小红帽,到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,前往景山公园赏日出,在故宫博物院观摩文物,在万里长城当“好汉”……
每一张合照里,三个人都紧紧挨在一起,笑得嘴角弧度都相同。
任谁看了,都会夸一句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。
“这次明宇增长了不少见识,建国鼓励他在故宫博物院和外国人用英语交流。
他说了啥我也没听懂,不过建国后来特别高兴,带我们去莫斯科餐厅吃了大列巴。
大列巴你们吃过吗?用面粉和牛奶做的,硬邦邦的,吃的时候得拿刀叉切,再蘸点草莓酱。
这真的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面食……”
杜小兰眉飞色舞地分享旅途见闻,我翻相册的手都快磨破皮了。
可能是觉得杜小兰话太多,周建国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雪花膏递给我。
“其实也没多好玩儿,你现在怀孕了不方便,等孩子生了,我带你去。”
我接过雪花膏随手放一边,没好气地说:“不好玩儿也就不去了。”
结婚五年,他对我不上心到何种地步,才会不知道我对雪花膏过敏。
傍晚,周建国领着我们去县城的饭店吃饭。
吃饭的时候,周建国让我拿家里的钱,给杜小兰在厂里找个工作。
“拿钱找工作?”我挺惊讶的,他以前不是最不屑这种做法吗?
想当初刚进电子厂时,我和周建国都是干部。厂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夫妻俩不能同时在机要部门工作,必须有一人调走。
我想着能不能给领导送点礼通融通融,毕竟厂里大学生不多,正缺人呢。
周建国却不答应,他觉得这种手段太丢人,直接找领导把我调到了闲散岗位,我的级别也从干部降成了普通工种。
领导表扬他觉悟高,他一路顺风顺水,我要是不服气,他就用生孩子这事拿捏我。
“女人迟早要在家相夫教子。
你也是女大学生,连村妇都明白的道理,不盼着自家男人升官发财,还叫什么贤惠。”
他就这样把我变成了他往上爬的棋子。
听我这么说,周建国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,强词夺理道,杜小兰有了工作才能在县城站稳脚跟,他才能有时间照顾我和孩子。
可笑的是,当天晚上他直接就住在杜小兰那儿了。
过了几天,我在杜小兰那儿堵到周建国,递给他一张白纸。
“工作的事我搞定了,得花大几百块,家里钱不够得去借。”
帮杜小兰跑关系这种事,周建国怕影响名声,向来都是让我去。而借条必须得有他的名字,他也懂这规矩,在白纸上“啪”地签上大名。
杜小兰不放心,一个劲儿打断:“白纸上都没写借多少,你怎么就直接填了?”
我环顾她那布置得挺有格调的出租屋,主卧床上,她和周建国的内衣裤也没来得及收拾,我冷笑一声:“为了你,他估计啥都愿意干。”
她不知道,这几天我专门回了趟周建国的老家。
压根没有傻子老公,杜小兰也不是离婚村妇,杜明宇分明就是她俩的孩子。
周建国瞒着我结婚,简直坏透了!
拿到他的签名后,我在白纸上补上了离婚申请,还把离婚原因、人证物证都整理好,送到厂领导那儿。
报告中午交上去,离婚证明下午就到手了。
同一天,我的特区边防证也办下来了。
我取光存折里的钱,坐大巴奔向经济特区。
临走前,我在客厅四方桌上给周建国留了三个“大礼”——
一个是周建国亲笔签字、单位盖章的离婚证明,另一个是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宝宝的死亡证明。
周建国,以后咱俩各走各的,你的事儿我再也不想管了。
4
大巴车连续开了五天五夜。
在边防站提交完证件后,我正式迈进特区的土地。
师姐已经等候了一小会儿,一看到我,便笑容满面地迎上来,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“来了就是特区人啦,师妹,从现在起,姐带你闯出一片新的天地。”
师姐和过去相比变化巨大,她身着大红色的职业套装裙,涂着鲜艳的口红,头发烫成了电视上常见的大波浪卷,整个人散发着时髦又自信的魅力。
我和师姐是大学室友,我们都学英语专业,她比我大一岁。
毕业那年,学校有几个公费去欧洲学习英语的名额,我和师姐都榜上有名。
原本我们约好一起出国,继续做室友,但最后我却放弃了这个机会,选择去了电子厂。
师姐特别不理解,好几个晚上都苦口婆心地劝我。
“师妹,你有这么好的语言天赋,去电子厂太浪费了。
要是继续深造,回国后你就是最早一批的外语人才,用不了几年,肯定能在行业里崭露头角。”
当时我特别犹豫,一边是梦想,一边是周建国给我描述的未来。
最终,爱情占了上风,我选了那条看似安稳,实则庸俗的路,跟着周建国去了电子厂。
而师姐在剑河能跟国际友人谈笑风生时,我却为了排骨、为了一个男人,跟杜小兰争得头破血流。
可讽刺的是,我孤注一掷的婚姻,不但没成为我的依靠,反而把我压得喘不过气。
不过好在人生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。
只要我努力,以前失去的,我一定能再追回来!
师姐带我来到特区最著名的人民路,车刚停下,眼前的景象就把我震撼到了。
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,工地上起重机轰隆隆的响声此起彼伏,一栋栋崭新的建筑正拔地而起。
站在路边,我看着这一切,有种没见过世面的局促,但同时心底也涌动着强烈的兴奋。
师姐告诉我,特区发展得特别快,这里到处都是机会,只要踏踏实实地干,肯定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。
我点点头,暗暗下定决心,一定要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。
师姐的公司从事电子产品进出口业务,安顿好之后,我成了一名普通的外贸业务员。
刚开始进公司的时候,我虽然干劲十足,但就像一张白纸,啥都不懂,在工作中到处碰壁。
好在公司不藏私,师姐更是毫无保留,手把手教我各种业务知识。
从最基础的产品知识,到外贸业务的核心流程,再到如何跟供货商谈质量、价格和供货周期,以及如何跟国外客户接订单等。
我的脑子每天都在飞速运转,接触的全是既困难又新鲜的事物。
我虽说是英语专业,但好多年没用了,好多单词早忘得差不多了,跟外国人交流都觉得困难。
为了补上这块短板,我从师姐那儿借了外贸英语相关的专业书籍和磁带,每天下班后都花大量时间学习。
此外,师姐交给我的每一个订单,我都认真对待。
从客户最初的询盘,到最后的产品发货,每一个环节我都会严格把控,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,我甚至会直接跑到工厂去问明白。
三个月后,我终于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外贸英语了。
不但能准确描述产品特性,还能跟外国客户轻松交流。
我的业绩也随着英语水平的提升稳步增长,到了第四个月的最后一天,我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业绩奖金——整整2000块!
师姐把厚厚的信封递给我时,我都有点不敢相信。
以前在电子厂当普通工人时,我每月的收入还不到2000块呢!
现在这一天赚的钱,比在厂里几年的收入总和都多!
我兴奋得不行,当天就拿出1000块邮寄回了家。
和周建国结婚那些年,我工资大多都补贴给杜小兰母子了。
父母体谅我刚结婚,经济上有压力,从不提钱的事儿,我也不好意思给他们买东西,心里一直挺愧疚的。
我把在特区的情况告诉了父母。
我发现这里的人根本不关心我从哪里来,也不在意我是否离婚,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干,和时间赛跑,努力创造自己的未来。
父母收到汇款后,一方面为我能在这里做出成绩而欣慰,另一方面又忧心忡忡地告诉我。
“周建国说他不同意离婚,在厂里闹得不可开交,前段时间还大老远跑到特区来找你了。”
5
按父母的描述,周建国回家后,看到桌上我给他留的那些“惊喜”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他第一时间冲到县医院,揪着主治医生的领口就开始咆哮:“孩子怎么没了?为什么不通知我?”
主治医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,翻出当天打给他单位的无数个电话记录,质问他:
“你老婆大出血,你在哪呢?知不知道她差点死在产床上?
你说你在医院照顾中毒病人,你在医院呢,走两步路的事儿,很难吗?
你这人,我们医院一年都见不到两个,不跟你离婚跟谁离?纯粹是人渣。”
从主治医生那儿讨不到好脸色,他又跑到乡下找我爸妈。
我爸妈根本不理他,拿着个大喇叭在村口大树下反复骂街,把他和杜小兰之间那些破事儿,翻了个底朝天,事无巨细全抖搂出来了。
村口大妈的传播能力那叫一个强,很快,周边村子、更远的地方,整个县城都传遍了这件事。
街头巷尾,大家都在议论他和杜小兰。
不少正义感爆棚的人跑到杜小兰的出租屋泼粪水。杜明宇在学校也没能幸免,被同学们排挤,大家笑话他妈妈没脸没皮。
母子俩受不了这些风言风语,收拾东西回了农村。
可这事在他们老家也传得沸沸扬扬,那些看不惯杜小兰行事作风的大娘们,对着她指指点点:
“周建国不娶你是你们俩的事儿,你怎么好意思在他结婚后还花他的钱,还把人家媳妇逼得走投无路?”
“都是女人,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?你让明宇长大后怎么抬头做人?”
村里待不下去了,杜小兰又带着杜明宇去了城里。
周建国自己也没好到哪去,电子厂里人人都在谈论他的丑事,都替我打抱不平。
新厂长选举的时候,几乎没有几个人投他的票。
不仅如此,他的副厂长职位也没了,女员工们联名到工会告状,说他品德不行,不适合当领导,结果副厂长的职位被撤了。
周建国不服气,找老厂长理论,他拒不承认所有证据,还把责任都推给老厂长。
要是老厂长当时没有批离婚申请,要是我和他还是夫妻关系……
那我们之间的矛盾顶多就算夫妻间闹点小别扭,只要他哄一哄,服个软,我们很快就能和好如初。说不定他的名声还能挽回,当厂长也还有希望。
可他天天找老厂长吵,邻居大姐实在看不下去了,把他弄得灰头土脸。
“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,还想让我大妹子回头,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!没人要的东西!”
我能想象到邻居大姐咬牙切齿骂人的样子。
现在,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他老婆跑了,他还死皮赖脸不承认离婚,完全成了大家的笑柄。
爸妈说完这些,我也忍不住笑了。
等到伤到痛处才知道着急,知道要脸了?可惜已经晚了!
群众的唾沫星子肯定会让他知道,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会有什么下场。
说起来,这就是我离婚那天,特意给他留的第三份“惊喜”,希望他真能明白我的心思 。
6
师姐得知周建国的下场后特别开心,我们一起去吃西餐庆祝。
没想到,在餐厅门口居然碰到周建国了。
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,后来才想起爸妈说过,他也申请了边防证,想来特区找我。
我就当作没看见,直接朝着二楼包房走去。
今天吃饭的除了我和师姐,还有一位从欧洲远道而来的客户。
我和师姐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来赴宴。
来到特区后,我在学英语之余,还报名参加了化妆班。
现在的我,化完妆后不算美若天仙,但也是自信又时髦的现代女性。
于是,当周建国看到我和欧洲客户亲密地脸贴脸时,他整个人都呆住了,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。
他的眼神里有愤怒,有震惊,有惊艳,还有各种难以言喻的错愕。
他本来在门外问路,指了指我就转身离开了,服务员便带他到这边来询问情况。
我当时正热情地给客户介绍桌上的进口红酒,哪有心思搭理他。
他就那么杵在我们身边,听不懂我们聊什么,想插话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,整个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服务员看出他像是在故意找麻烦,就打算把他往外赶。
他在没办法,只好小声地拉了拉我的衣袖,带着哭腔说:
“知音……你别不理我啊……”
我示意服务员先把他领到一边,接着给他倒了杯冷水,然后继续和客户享用晚餐。
这个客户是进公司第一天师姐分配给我的,是个出了名的难搞客户,之前的业务员都没能把业务谈下来。
刚开始的时候,我的英语不太流利,连客户的需求都弄不明白,还被客户投诉了好几回。
但我没有放弃,一直坚持不懈,三个月后,终于凭借我的真诚和成长打动了客户。
他签下了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,还亲自来到特区。他还跟我说,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。
我带了几袋在工厂跑业务时发现的独家产品,抓住一切机会展示给客户看。
客户很满意,当场又签了几个大合同。
师姐打趣我,吃个饭还惦记着生意,不过她也说得好,我不赚钱谁赚钱呢。
最后,在悠扬的小提琴声中,我们高高举起酒杯,期待着双方合作能够互利共赢。
从头到尾,我都没有再看过周建国一眼。
吃完饭,师姐负责送客户回酒店,周建国则扭扭捏捏地走到我面前。
我点点头,示意他坐下,然后伸手叫服务员过来把桌子收拾干净。
周建国一直不敢正眼瞧我。
几个月没见,他胡子拉碴的,眼神里满是不自信,就跟刚恋爱时被我打压得没了底气一样,整个人气场很弱,看起来老了许多。
过了一会儿,他嘴唇微微颤抖,喉咙发出干涩的声音。
“知音,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。
“你变了,变得更漂亮了,也更加干练了。”
我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:“我很忙的,你要是有话,直接说重点。”
周建国的表情有些崩溃,但还是强忍着站起来,弯下腰,竟然跪到地上了。
我站在上面看着他,听他毫无诚意的忏悔。
他说杜小兰是他家里给他找的童养媳,并且在那个时候,这种事情还挺常见的。
后来,杜小兰为了供他读书,想尽了办法赚钱,卖头发、养鸡、给人家洗衣服,各种脏活累活都干过。
大学时期,很多同学都是自由恋爱,他也对我动了真情。
可他越爱我,就越觉得杜小兰是个见不得光的累赘。
他曾试图跟杜小兰分手,不仅给了她钱,还把老家的房子都留给了她,然而杜小兰直接跳河了。
那一次,他们非但没分手,杜小兰后来还怀了孕。
杜小兰从村里走了半年后回来,跟大家说她的老公经常对她家暴,她实在忍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,然后独自一人在村子里把杜明宇拉扯大。
那时候,杜小兰从来都不麻烦周建国,也不找他要一分钱,甚至还继续做农活赚钱供周建国读书。
周建国也陶醉在自己既能和高学历女大学生拥有自由恋爱,又能让踏实的农村姑娘任劳任怨照顾自己的生活中。
再后来,他觉得自己的仕途一片光明,竟然觉得一夫二妻也没什么不妥。
他开始一步步试探我的底线,一点点践踏我的尊严,却没料到我跟杜小兰不一样,我容不得一点冒犯。
“知音,我错了,我向你保证,我和杜小兰母子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,只要你愿意跟我复婚。
咱们回到电子厂,继续做那对人人羡慕的大学生夫妻,好不好?等我以后当上厂长,一定给你最好的生活……”
“复婚?”
我被他这奇葩的想法逗笑了。
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,手指着桌上刚刚签好的一沓合同。
“你知道我这一顿饭的功夫赚了多少钱吗?整整一万块。”
周建国瞪大了眼睛,那表情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。
我死死地盯着他,又笑了起来。
“那你知不知道我未来打算做什么?
我要像师姐那样创办属于自己的公司,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,然后去埃及看宏伟的金字塔,去剑河悠闲地划船,去冰岛欣赏绝美的极光,去所有你不会带我去的地方。
然后一次次告诉自己,没有你,我依然过得很好,我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,而你,简直就是瞎了眼!
我为你放弃公费留学的宝贵机会,把你视为生活的重心,你却带着杜小兰肆意践踏我的生活,把我当成玩物,如此无耻之人,哪来的自信指望我能原谅你第二次?
多看你一眼,我都觉得是在侮辱自己的眼睛!”
周建国跪在原地,一动不动,只是红了眼眶。
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紧紧抱着我的腿,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。
“之前是我不对,你就算打我、骂我,我都毫无怨言,可我是真心爱你的呀,我可以没有杜小兰,但不能没有你。”
说完,红了眼眶的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。
要不是之前已经和爸妈沟通过,知道他这眼泪有多虚伪,或许我真的会有一丝动摇。
但我太了解他了,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,在他眼里,永远只有自己。
我嘲讽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,然后用力踢开他那只不知廉耻伸过来的手,不屑地说:
“你是不能没有我吗?
你分明是不能失去厂长的职位,不能忍受另一个人在你面前耀武扬威、被人看不起。
要是杜小兰也像我一样读过大学,你会大老远跑来求我吗?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娶她。
你这个贪婪的家伙,什么都想得到。
你知道工会举报你的材料是谁准备的吗?就是我。
你肯定没想到吧,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身败名裂,被彻底撕下伪装的假面具。
你居然还妄想让我回头帮你?
你当我和杜小兰一样,这辈子只能围着你转吗?
还是你把婚姻里所有女人的忍耐都当成天经地义的事了?”
“知音……你……”周建国还在拼命狡辩,可我已经失去了耐心。
我站起来,优雅地端起桌上的水杯,缓缓将水浇到他的头上。
“别再说爱我这种话了,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,别让我看到你,也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。
你的一切,都让我作呕至极。”
水珠顺着他的头发不停地滴落,周建国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。
他瘫在地上,目光呆滞,过了好久都没说出话来。
他没有就此死心,几天后跑到我公司楼下,每天都在那儿徘徊,对我死缠烂打。
我没赶他走,让保安给他安排了个地方。
每天看着他远处观望我光鲜亮丽地接待一批又一批的客户,却始终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周建国最终花光了所有的钱,灰溜溜地回到了临县。
到了年底,因为我业绩出众,顺利晋升为师姐公司的股东。
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希望,我要勇敢地朝着目标前进。
在之后的很多年里,我浑身充满了干劲儿,不断开拓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新客户,和师姐齐心协力,把业务拓展到了全世界。
在这个以效率和时间为宝贵的城市里,我逐渐放下了过去的不愉快,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。
把自己的青春和汗水挥洒在城市发展和改革开放的进程中,成为这个伟大浪潮中的一朵小小却充满力量的浪花。
7
十年之后。
国家进行产业结构调整,好多研发和管理跟不上时代步伐的国营企业都破产了,临县电子厂也没能幸免,全体员工下岗,生活一下子变得很艰难。
我呢,在特区做女企业家做得挺成功,就被邀请回临县投资办厂了。
回乡那天,乡亲们都出来夹道欢迎,县里的电视台、报纸都来报道我的事。
电子厂的老同事们都围过来,那场面,人都挤不下了。
茶话会上,我讲了怎么让电子厂重新运转起来,带着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的计划,还说要用高于市场的薪水把他们都再聘回来。
他们可高兴了,都特别意外,然后纷纷提着排骨、鸡蛋,还有各种各样的农副产品到我父母家,堆得像小山似的。
我也毫无保留地把我这几年在特区奋斗、和外国人做生意的各种经历、好玩的事儿都分享给他们听。
他们眼睛里全是羡慕,不过更多的还是敬佩。
不知道是哪个大姐又说起以前的事了,她拉着我的手感慨地说:
“知音啊,还是你有勇气。当初我要是你,肯定就忍了,这口气咽下去,得怄一辈子气呢。你可真是有女人样,大姐打心眼里为你高兴。”
邻居大姐知道我回老家,做了一大桌子菜,把家里所有的子孙晚辈都喊来,热情地招待我。
我欠邻居大姐和老厂长不少人情,就特意带着从国外买的纪念品去登门感谢。
这边热热闹闹、欢声笑语的,隔壁周建国家的却是冷冷清清的。
大姐告诉我,周建国下岗好几年了,杜小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他过着日子,到处打零工维持家用。
杜小宇初中都没毕业,整天和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,他们家那副模样,根本就不像个家,乱七八糟的。
我心里记着这些事儿。
第二天,我开着刚买的新小轿车,去了杜小兰打零工的工地。
我烫着那种特别时髦的大波浪卷,戴着琥珀色的太阳镜,穿着很贵的真丝上衣配牛仔裤,脚蹬恨天高,这让杜小兰挺受冲击的。
当然了,我来可不是单纯为了炫富的。
我拿出名片递给杜小兰,告诉她,我能给她一份工作,一个月工资抵得上她打几年零工的钱。
杜小兰又惊讶又不知所措的。
她眼睛不敢看我,一直在躲闪:“以前的事儿……你怎么还能这么好心?”
好心?我听了有点讽刺地笑了笑:“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帮你吧?”
十年没见,她老了不少,脸上全是皱纹,头发也黑白相间了,看着和老太太似的。
她抬起头,戒备地看着我:“那你是不是想用钱来羞辱我?”
我摘下墨镜挂在胸口,双手抱在胸前,轻松地靠在车门上说:
“我是个商人,不做亏本的买卖。你给我打工干活儿,我用该给你的薪水让你不好受,你在感激我给你工作的同时还总想着自己以前对我做的坏事,这样我心里才平衡,我才觉得这个买卖值。”
杜小兰又恨又无奈地瞪着我:“我就是去要饭也不会向你低头的!”
我勾起嘴角:“要饭可挣不到钱吧,比起面子,你更需要钱,不是吗?
“你得用钱来改善和杜明宇的关系,得买些得体的衣服,甚至你还得用钱让周建国看得起你,伸手要钱的日子你过了一辈子了,不烦吗?”
杜小兰咬着下唇,都咬破了皮。
“你不就是想炫耀你的成功吗?你的目的达到了,我都恨不得你现在就被车撞死!
“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周建国,我们都已经有孩子了,可他就想娶你!你告诉我,我们孤儿寡母的能怎么办?我又不像你读过书有自己的工作……
“建国怪我,明宇看不起我,周围的邻居也骂我……不用你专门跑这一趟,我天天都在被人羞辱,我知道自己又没用又不要脸,你走吧,我宁可上街要饭也不会向你低头的。”
杜小兰带着浓浓的哭腔,无力地向我嘶吼。
我笑了笑,依旧是冷漠的状态,但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。
「随你便,杜明宇都快被小混混打死了,希望你能用讨饭讨到他的医药钱。」
我戴上墨镜,打开车门,「电子厂那些姐妹的收入你肯定也听说了,机会只说一次,你爱去不去……」
「我去!」
杜小兰忽然拦住车门,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瞬间全落了下来。
「不就是被羞辱?被羞辱了一辈子,还要什么脸!」
不知怎的,这一秒,我突然有点心痛。
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在自怨自艾,明知被人瞧不起,却始终不愿意改变。
我面无表情地问杜小兰:「不给钱也能长期羞辱你,知道为什么偏要给你一份工作吗?」
她摇摇头。
我盯着她的眼睛,严肃地说。
「你没读过书,没有一技之长,被卖到村里做童养媳也好,做周建国不得光的情人也罢,你也许没有选择。
「但现在,我给你生计,给你机会,如果你还困在那潭烂泥里不愿出来,你的人生活该一直烂下去,且毫不让人同情。」
我关上车门,从车里丢出一包纸巾。
「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,或者说你究竟有没有自尊和自我。
「如果没有,那你的一生真的挺可悲的。」
她呆愣在车窗外,忽然拼命用手抽自己:「嫂子,之前是我对不起你,是我该死……」
我皱着眉纠正她:「我不是你嫂子,叫我陆总。
「另外,也别总把该死挂在嘴边,这么多年了,你不也一直活得好好的?
「没哪个老板喜欢寻死觅活的员工。」
杜小兰愣住,我发动油门,扬长而去。
8
奋斗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呀,一晃眼,又过去了五年。
临县的工厂呢,一直都井井有条地运行着。
我在当地创造出不少就业机会,上缴的税收也不少,被评为优秀企业家啦。
特区的发展速度那叫一个快呀,商品房多起来了,股票交易所也有了,一大批科技企业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。
我和师姐呢,用房地产和股票市场赚的钱,把电子厂进行了升级。
外贸公司也转型成了自主研发的科技公司。
我们花高薪聘请技术人才,去研发那些领先市场的产品和技术。
我们跟着时代的潮流走,怀着赤诚之心,把自主研发的产品卖到了世界各地。
我俩每天都在数钱呢,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把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钱投入到电子厂里,继续竞争,继续奋斗。
我们赶上这么好的时代,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极限,给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写就一部奋斗史。
新年的时候,杜小兰写信告诉我,她和周建国离婚了。
她等不来和周建国的结婚证,看透了,就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和周建国几十年的关系。
杜明宇对她的态度也变了,母子关系居然因为这个事有了很大的改善。
她在工厂附近租了个小房子,送杜明宇去工地学装修,母子俩每天都干劲儿十足。
我就淡淡地笑了笑。
说起来这几年她的变化,真的很让我刮目相看。
她刚进厂的时候,一个字都不认识,工友们有的嘲笑她,有的骂她,我当时真觉得她可能坚持不下去。
没想到她根本没退缩,每天都最早到工厂,最晚离开,刮风下雨下冰雹都不耽误。
就在一个特别普通的岗位上,她干了十年都没出过一次错,前阵子还被提拔成小组长了,开始带招聘来的新员工。
逢年过节的时候,她都会给我写信,表达她的忏悔和感谢。
今年啊,我破天荒地给她回了个电话,跟她说,不用谢我,这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路。
周建国呢?我从来没打听过他的事,对我来说,他根本不值得我关心在意。
但是杜小兰告诉我,从特区回来后,周建国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,每天都沉浸在懊悔里。
半夜里做梦醒来,他常常坐在床上哭,后悔当初弄丢了我,恨自己当初选错了路。
现在他整天傻愣愣的,在街边流浪,见人就吹自己以前能当厂长,还娶过一个特别贤惠又能干的老婆。
我就笑笑,就像听到什么没什么价值的八卦,听过就忘了。
城市发展得太快了,我和师姐的事业也越做越大。
在没有人的夜晚下,我们看着银行卡里那一串串零,喝着超好喝的红酒,站在贵的要死的写字楼里,俯瞰着我们一手打下的江山和这座充满爱的城市。
谁能想到十几年前,我只是个前途黯淡无光的小镇离婚女人呢?
师姐让我用一句话总结下我的前半生。
我就说:“嫂子,都怪我没文化,没把明宇教好。”
师姐让我再多说几个字。
我就更不要脸地说了一句毒鸡汤:“不要急,不要怕,希望每个被生活困住的女人,都有重来一次的勇气。当然,男人也样。”
师姐举起酒杯向我示意,我们一口气喝干,说着那些夸张又真诚的祝酒词。
第一,希望山河永远灿烂,我们的人生充满价值。
第二,不管什么时候,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。
[完]